我喜欢光,喜欢影,喜欢震慑人心的力量。

© 奏鸣曲
Powered by LOFTER

[排球少年/兔赤]into your forest(上)

阅读注意:

赤苇和木兔摸索着靠近对方的灵魂的故事

初衷是想看赤苇回应木兔前辈120%的期待、并在无意识间给予对方压迫感的样子

分上下篇完结

请确认可以接受后再阅读!



--

在思绪清空、直感占其上风的情况下,赤苇京治的脑中总会浮现这样一个问题:他和木兔光太郎,究竟是什么关系?当时的他以一如往常的坦诚,将疑问抛向自己的队友,在前辈们用一种令人不解的诡谲微笑面面相觑时,木兔选手以“存在即合理”的气势抢先回答,我们都是枭啊!

出乎所有人,甚至包括他本人的意料,赤苇对这一说法立即表现出强烈的抵触情绪,而其中缘由似乎很难向他人说清道明,因为他无法将资历尚浅的人生中最震撼、以至于扭转了他的整个人生轨迹的一幕像传球那样精准地投向队友们:阴影下的面庞一切细节都晦涩不明,只有一对北极星般的双眼如枭的利爪般攥着他,木兔向他发出来自主攻手最纯粹、最简单的请求。

任何见证了这一幕的人,一定都无法忍受将自己与木兔相提并论。何况赤苇自认为与木兔是两个极端,如果非得要把他归入枭类,那他与木兔也一定是亲缘关系最远的两类,要出现生no殖隔离,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俩的那种。他何德何能,堂而皇之地站在木兔身边?

队友们最终得出的一致结论是:赤苇是枭妈妈,木兔是枭宝宝。尽管这回轮到木兔对此表示强烈抗议,赤苇倒是觉得很有趣。事情到这里也就不了了之。而等赤苇真正作出扪心自问的回答,几乎已经是一年以后。前辈们进入各自的大学,赤苇则正临近高考。一个夜晚,他从堆叠整齐的卷子中抬起头,来电显示上写的是涠鹰教练的名字。涠鹰教练个性沉着稳重,面对木兔却也不免时常颇为脱力。教练言简意赅地复述了木兔的原话。

“别管我,我不打排球了!”

往昔木兔写满“赤苇!不要再托球给我了!”的脸实在太过熟悉,赤苇几乎能将说着这话的木兔具现化出来,可他的心脏仍是漏跳了一拍。他一一询问对方所在的机场与起飞时间,简单收拾行李便出了门。正是当机场巴士穿越夜晚的绿化带时,深绿色与红褐色的晦明分布迅速掠过眼角,他突然想到:

木兔是深谷里的枭,而他,则大概是企图穿过由木兔统治、疾风急雨的森林的枭类科考员。

赤苇几乎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可惜他早已习惯不将一切情感轻易露于言表,像他觉得枭母子的说法很有趣,也像最初被木兔褒扬的喜悦,身旁的人难能察觉到他压抑的嘴角下雀跃的心。

待巴士靠站,他仍想不出比这更贴切的说法。科考员这一比喻有种自嘲与风趣的意味,但其中蕴含着的,想前往木兔身边的意思与他抱有的感情是相同的。

赤苇很快在安检处见到了涠鹰教练与另一个外国男人。他与两人握手,涠鹰教练介绍道:“这位是罗西亚,集训队伍的队长之一。”

他在与木兔在日常的闲聊中了解到这次出外集训的内容。从木兔不成条理的叙述中,赤苇大概能推知,集训的目的是锻炼球员的磨合协调能力,时间长达一年。考虑到涠鹰教练对木兔不同寻常的苛刻与期许,他甚至推测,木兔很有可能是这次集训的重点人物。

涠鹰教练已过中年,额间的皱纹不掩眉眼间的深邃与英气,性格与赤苇有微妙的相似之处(经木兔光太郎认证)。这样说或许对长辈来说有失尊敬,在为数不多的接触中,赤苇有时与他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此刻,尽管教练未着一言,赤苇从他的言辞中读出了歉意,并清楚地知晓其来由:身为教练,他没有协调好自己的队员,这令他感到责任与能力上的失格。限于晚辈的礼仪,赤苇无法出言安慰,于是微微颔首。

“木兔在那之后就不见了。我们让其他成员先登机,如果能说服木兔,我们打算后他们一步搭别的航班走。”罗西亚解释道。

赤苇点点头:“那麻烦你们订明天最早的航班,我到时会带他过来。”说完,便像明确目的地般向某个特定的方向走去,在他身后,罗西亚为他确切的语气和行为惊讶,迟疑的看向教练。

涠鹰教练没有说话。他注视着赤苇的背影,嘴角浮现一丝罕见的弧度。



据赤苇所知,木兔在沮丧的时候会倾向于待在狭窄的地方,并且不会太过隐蔽,以便他人能随时发现自己。于是他走进视野内距离最近的洗手间,叩响了最外侧隔间的门。

里边的人迅速传来回应:“别管我!!”

赤苇知道自己找对了。

“木兔前辈。”

一阵寂静。赤苇能想象到木兔在里边不知所措地瞪大眼睛的模样,他会屏住呼吸、急躁地拨弄那困住笼中野兽的锁——

木兔苍白的脸在逐渐敞开的缝隙中显现,确认赤苇的存在不是自己的幻觉,剔透的漂亮双眼扑闪地亮了一下,如同光撺掇过银制品的表面。他用喃喃自语一般的音量呼唤他:“赤苇。”然后又叫了一次,“赤苇!”

赤苇感到自己的心脏处传来温和而有力的颤动。他凝视那对略高于视线的双眼,缓缓地回答:“是,我在。”

木兔顿时无力地蹲了下去,双手抱头,皱缩成一团,嘴里还念念有词,像小孩子赌气时的自言自语。赤苇一时没听懂他在讲什么,但他能说那里边有懊恼、愧疚、喜悦的感情。在做这一连串的动作时,赤苇的视线一直追逐着他。确认完木兔的状态后,赤苇不得不感慨教练的心狠手辣,内心里对排球教练这一职业的敬佩感又上升了一层。木兔此时就像桌子边缘的玻璃制品,抑或是海岸线上不会游泳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将这个人送到异国他乡,教练肩上背负的压力,以及对队员坚定不移的信赖意志不言而喻。

眼看着木兔陷入似要把头伸进洗手台中浸泡的崩溃边缘,赤苇忙牵住他的手:“木兔前辈,别担心。我不是来把你送进安检口的。”

木兔安静下来。而后,回握的力道从手掌与手指的交联处传来。

待木兔的呼吸节奏平稳下来,赤苇给予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两个大男人在洗手间中央伫立良久,自然引来不少人好奇的注目,赤苇一向不喜高调,但此时他不在乎。他专注于木兔的状态,无声地询问对方的意愿。从木兔那里接收到“走吧”的信号后,他才开始向前移动。出于某种原因,两人都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

木兔的行李全都挂在身上,想必曾陪伴他在隔间里漫长而狭窄的数小时。以往赤苇先行离开前,定会会与在场的长辈一一道别;但考虑到木兔发青的脸色与躲闪的眼神,赤苇决定带他径直离开这里。他让木兔和他一起向远处的教练与队长鞠躬,然后两人一同朝直降电梯走去。

“...教练您和赤苇君很熟吗?”

“不怎么熟,见过几次面。”涠鹰教练笑了笑,罗西亚立即把惊叹的眼神转向他,“我第一时间把赤苇叫来这里,原因有两个。首先,赤苇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太过于深刻——”


他伫立在球场边,静静地注视着木兔打出一记漂亮地扣杀。涠鹰知道他是木兔的前搭档,同时敏锐地读出周遭氛围的犹疑与沉重。他猜想这个孩子也许不会选择与木兔相同的道路。于是他或多或少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上前搭话:“是赤苇君吗?我看过你和木兔的比赛,你们配合地相当好。”

“请您不要这样。”赤苇说。他的眼神甚至都没有从球场上移开,这与后来涠鹰了解到的赤苇形象相去甚远,他那时不会想到,赤苇竟是会温和地注视他,恳切地倾听他的话语的那类年轻人,“请不要拿我与他那样的天才相比。木兔前辈是极端的怪异,他生活在我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里。”

涠鹰皱了皱眉头。他从无数年轻人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说辞。实际上,涠鹰认为,真正毁了这些人的并非天才与凡人间的界限,而是这种想法本身。他想说些什么,视线无意中扫过赤苇的神情——


“我最后什么也没说,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那一瞬间我在他眼中看到的,不是无法企及、为自己找借口的软弱,也不是对所谓才能差距的嫉妒沮愤,而是年轻的、自信的战意,”

“最原始最纯粹的战意。”

罗西亚最初的惊异已转变为饶有兴致的玩味:“厉害了赤苇君——明明是这样诚恳而严谨的个性,却唯独对自己是怪人的这一事实没有自觉。”

涠鹰教练对罗西亚从中国队那学来的潮话不置可否,这个孩子的个性与乌野有几分相似:“......后来我又知道,赤苇抱有的这份战意,从来不是单向的。”

罗西亚大幅度地点了点头。而后,他发觉自己迟迟没有等来教练对第二个理由的说明。他从沉默中读懂了教练的意思,于是他耸耸肩,转身去收拾行李。

涠鹰教练的偏爱,并不只针对木兔一人;正像他的饶有趣味,不只针对赤苇一人一样。



当赤苇牵着木兔的手,向前台工作人员开no房时,木兔的周遭才真正出现了赤苇熟悉的、富有生命力的征兆。他不知道对此应表示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态度,只好对上那双饱含惊恐的眼,耐心地向他示意:“别担心,木兔前辈。这里是正统的旅游酒店,不会出现奇怪的用品,而且你看,我订的是双人床。”

木兔眨了眨眼,颊边显然微妙地带上了一丝健康的红色:“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想,赤苇你真的好厉害...你现在在备考,半夜被叫出来,没有对我发脾气,竟然连住宿都考虑到了......抱歉。”

木兔的视线流连在赤苇没有与他相牵的那只手上拎着的换洗衣物上,字句延续到最后几乎又要沉入沮丧的低谷,赤苇简直怀疑自己可以听到些微的哭腔。而句尾的道歉则更是令人稀奇的事物了:那显然不仅是对话语的中断而产生的歉意。

他们走出电梯,在房间门与落地窗间的走廊上并排前行。赤苇朝木兔一侧望去,发现他拒绝看向自己。眼前略短的银色鬓角、浅红色未褪去的尖耳朵、线条分明的脖颈与筋骨,让赤苇不禁心生柔和的喜爱之情。他们在对应的房间号前停下来,门锁的显示灯由红转绿的同时,一个突兀的念头不动声色展现在他面前:

或许木兔在烦恼的事情和他有关。

赤苇下意识地蹙眉。他对自己无意间展现的傲慢自大并非毫无自觉,这种傲慢与紧接着伴随而来的自我嫌恶已经困扰了他许久,而这些情感在与木兔相识之前从未如此不受控过。他自嘲性地这样想:或许这是闯入木兔支配的森林所要付出的代价。他要前往木兔身边,势必要理解木兔疾风急雨的习性;一旦理解了,他便很难再回复以前冷静的状态。赤苇的脑中闪过感情超出控制的那些瞬间:对二传们的嫉妒、无意识的傲慢、油然而生的喜爱、或胜或败、喜悦与懊悔的泪水、......

他安置好行李,回过头来再次看向僵尸般漫无目的游走的木兔。这样想来,科考员的比喻又没那么恰当了。毕竟科考员在研究完枭的习性后,可不会癫狂地从悬崖上跳下去,妄想自己可以展翅飞向蓝天。

赤苇像给命题画上句号般终止思考,开口问道:“木兔前辈要去洗澡吗?我来这里前洗过了所以没关系。”

木兔呆滞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摇摇头,没有说话的意思,似乎疲倦得连解释的力气都耗尽了。

他沉吟半晌,点点头:“那请木兔前辈选自己喜欢的床,躺在上边盖好被子,不要感冒了。我去关灯。”

“——赤苇也觉得,我的烦恼是无关紧要的吗?”

木兔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拽,其中蕴含的力道让赤苇怀疑之前的沮丧模式是假的一样。赤苇稳住身形,牵引着木兔在床上并排坐下。他问:“为什么这么说?木兔前辈的父母、枭谷的大家、教练、罗西亚,还有我,有谁是曾轻视过木兔前辈的烦恼的吗?”

木兔像是被这句话噎住了一样。他沉默着咬牙,尖锐的虎牙深深刻进苍白的嘴唇:“赤苇太狡猾了!每次都用那样合理正派的话来呛我,我说什么都像是小孩子撒娇一样...”

听木兔这样一说,赤苇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体会他的感受。小时候,与母亲产生争辩的时候便会生出这样的无力感,再加上大家总是像对待么子般对待木兔,当木兔有了真正难以释怀的烦恼时,产生不被任何人所容纳倾听的感受也是合乎情理的——停止。不要用逻辑思考的方式对待这件事。

赤苇放下抵在下巴处的指节。他将自己的面部和躯干完全朝向对方,希望自己认真而恳切的意愿能传达到木兔所在之处:“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会给你带来这样不愉快的感受。”他停顿了一下,决定试着向对方诉说自己尚未成形的情感,“...木兔光太郎是值得去认真对待的人,我一直都这样想。在和你相处的几年间,我习惯于随时分析你的行为模式,并且把这作为在森林中探险相似的乐趣。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你的想法。我向你保证。”

一抹自然而洁净的笑容在赤苇的嘴角绽放。木兔本想开始与赤苇进行赌气的拉锯战,但眼前出现这样纯粹的笑,耳边响彻如此深入灵魂的话语,一时间木兔连呼吸都不记得了。

赤苇将一只手交叠在木兔的掌背上,继续说:“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你可以试着描述你的烦恼。讲得不准确也没有关系,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就是这样一回事,就像齿轮的磨合一样,是艰难又缓慢的事情。”

木兔吞咽了一下,喉结划出一个动态的弧度。这似乎是默许了赤苇的提案。在木兔从辞藻匮乏的大脑中搜刮措辞的过程中,赤苇一直注视着他。他的面部表情实在太过丰富,若坐在这里的不是赤苇而是别人,定会发出剧烈的笑声,事件最终或许会以木兔恼羞成怒地将自己塞入被窝里(或者厕所中)落幕。

“我不在状态。”木兔说,“我试着让自己扣球,但找不回以前那种手感。教练告诉我要学着自己分析问题,但我找不到来由,然后他就骂我,而且没人理我。待在球场上像是要窒息了,这是在杀了我。我,我——”

木兔绞尽脑汁,手舞足蹈,但赤苇没有笑。因为他看见木兔脸上极度痛苦、用尽全力挣扎着的表情。他轻声问:“在海中沉底,即将溺水而亡,大声呼救却不能让任何人听到,四周寂静无比,像在量身打造的坟墓之中——这样形容合适吗?”

木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于是赤苇以为他在寻找更合适的形容,安静下来等待着。但木兔一直没有说话。他轻柔地张开双臂,缓慢得赤苇几乎能捕捉到属于木兔的轮廓运动的轨迹,正似猫头鹰高傲而优雅地舒展它们的羽毛。在感受到那双臂紧紧地环绕住自己、木兔硬朗的前额与自己的胸膛相抵之时,赤苇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住了。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衣襟变得湿润,僵直的身体又瞬间放松下来。赤苇悲伤而温柔地感慨,这个人是多么喜爱排球啊。

低沉的呜咽声从布料的缝隙间溢出,赤苇觉得那声音就像是从自己胸膛的深处发出的一样。赤苇收紧这个拥抱,让它更深刻地烙进自己的骨骼,从肋骨、锁骨、咽喉、脑腔,脊椎、关节、到四肢的末梢......他与木兔相隔着世界的距离,但他此时却觉得灵魂的呼唤与距离的远近没有关系。就像脚下的大地将不同种的生物根系紧紧相连缠绕,即使是器官限制住了听觉的能力,人类仍会为大象低沉的怒吼流下泪来。

“我不能、我不能——”

木兔将赤苇的衣襟紧紧揪住,揉成了几近停止跳动的心脏的形状。话语无法延续。他狠狠地咬住嘴下的布料,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待错位的症结都回归原处,他终于夺回发声的能力:“尽管如此,教练的话永远是对的。如果我总是躲在赤苇的怀里哭鼻子,赤苇不在了,我该怎么成为独当一面的主攻手?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枭谷的人一样”

“你给我等等。”木兔的话说到一半,赤苇用力揪住他的衣领,几乎把他拎了起来:“赤苇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木兔的眼角还挂着泪水,望向他的眼神显得格外困惑:“...赤苇以后不是...不和我一起打排球了?”

这句话中的钝痛声,是心脏被正面击中的人才会发出的沉闷音色,然而赤苇此时无暇顾及这么多。他怒极反笑,黝黑的眼中燃烧着广阔而平静的烈火:“你认为,我的排球,只是这种程度的东西?”


“木兔,你太过自我中心了。赤苇不是为了你而投球的。你不能逼迫他走你想走的道路。”


木兔将涠鹰教练的话复述给他听,赤苇几乎没有把他的话听完。

“为了你又怎么样了?想和你一起打排球,想待在你身边,这种心情难道是不正当的吗?”

等赤苇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眼前木兔的脸像是发生了一场安静的爆炸,比热烈燃烧着的晚霞还要灿烂。


“赤苇...我觉得,我的心脏要坏掉了——”

赤苇松开木兔的衣领,向后退了一步:“我道歉。”他的语气还算平静,也许是刚恢复冷静,还不太能感受到羞耻的情感。他在心中迅速组织起逻辑性的思考:涠鹰教练不可能不知道他想要打排球的意志,用指向性不明确的话语误导木兔,是为了什么?结合木兔前几句(他根本没在认真听的)话,聪明而迅捷的头脑很快就推出结论。

想到这里,赤苇反而是感到愧疚了。这样的话,此时此刻在这里与木兔发生的交谈,是在破坏教练的教学计划。

“所以赤苇...以后还会和我一起打排球?”

看到木兔小心翼翼发问的模样,赤苇立即将一切理智都抛之脑后。他想,去他的吧。

这一次换他伸出双臂,把木兔按在自己胸膛。或许是感受到T恤上眼泪和牙印的触感,木兔小小地挣扎了一下,而后就乖乖不动了。

“木兔前辈,你觉得这是什么声音?”

耳中传来平稳、坚实、有力的心跳声。正如赤苇京治本人一样。

木兔说:“排球落地的声音。”


在无数个深夜,排球落地的声音响彻耳畔。他平躺在体育馆木制的地板上,让冰凉透彻的触感与体温与汗水交织。赤苇京治投出的最后一球落地,振动声从背部浸入,刺透他的全身。赤苇会任由他躺在地上,自己则拖着近乎燃烧殆尽的身体拉下体育馆的电闸。学校的最后一盏灯关上,他能数清困在天花板上小窗中的星星。

赤苇呼唤木兔的名字,木兔没有动。于是赤苇也平躺下来,在天花板上寻找着可能会令木兔感兴趣的东西。

木兔看向他的侧脸。最后一球落地的声音仍在木兔的灵魂上方盘旋。在这声音中,他听见细胞的死亡与更新,觉得排球便是世界的终焉与开始。


“还有呢?”

木兔说:“猫头鹰展翅而飞的声音。”


“赤苇的肩胛骨好突出啊!”木兔笑着拍拍他的背,“我的手掌都要被刺穿了。”

“你在说什么啊。是学了肩胛骨这个词,觉得它很帅气?”

木兔回头对木叶展开一个神秘的微笑。赤苇拍开木兔诡异地在背上游移的手,木兔没介意。

“总感觉...很像猫头鹰的翅膀呢!”木兔用奇妙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手心,感叹道。


赤苇感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加快。他低下头去,对上木兔担忧地望向自己的眼,像是在确认那不正常的频率是否起源于怒火。赤苇知道那不是。实际的原因他难以启齿。

他闭上眼睛,额头与木兔的相抵。木兔非常温暖,他体内蕴含的能量可以包容赤苇所有的软弱与痛楚。赤苇轻笑着,眉心却紧紧地纠在一起:“除非我的心跳停止,这些声音没有办法消失。是木兔前辈打排球的模样,第一次让它跳动起来的。”

熊白色的火焰逐渐在木兔的眼瞳里燃烧起来,赤苇着迷地、热切地注视着它们。这双眼睛,即使是黯淡的时候都像夜晚的星星,但他果然还是最喜欢它们极昼般明亮的模样。

似乎是被折磨到了极点,木兔缓缓地遮上眼底的剔透光亮,安心地把身体完全托付给最信任的搭档,呼吸声逐渐均匀。他彻底安静下来,如同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中。

赤苇让木兔平躺在靠窗的那张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起身去关了灯。然后他在自己的床上侧躺下来,感受胸腔中不曾平复的心跳。木兔的话语与心跳声在耳边重叠,他觉得自己要因“想成为”与“无法成为”的念头彻夜无眠。

木兔翻了个身。赤苇屏息注视着黑暗中皎洁的面孔,竟也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梦乡。





--

TBC

后记

感谢你的阅读!

评论 ( 2 )
热度 ( 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