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光,喜欢影,喜欢震慑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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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公主/白娜]脊梁与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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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但我个人挺喜欢这一篇

如果说一定要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有微乎其微的xin暗shi描写

谁来赐予我白娜粮(泣


入夜,微弱月光渡上她的红发,焦灼吐息混入疲倦的蹄声,她脆弱而坚韧的脊梁,她柔和而硬朗的侧脸,在这旷野上像是一个模糊的符号。她是他的骄傲,他的谦卑;他的野心,他的服从;他的爱,他的痛楚。他的自私。唯有这亘古不变的自私,深深地镌刻进他的骨髓,只有他的心脏停止跳动,方才终能埋入地底。这一切的矛盾,一切的自私,在他比她先入土以前,都要随那一切的起源,他红发的主人,愈发独立而伟岸,而愈发热切地啃噬他的灵魂。

她的双眼涩而刺痛,双颊暗红而紫。他欲言又止。两行清泪迎风而下,洗去她面上尘埃,他先一愣,后加鞭并驾,把住缰绳,严厉地怒道:“公主,请停下休息。你刚学得骑马,不可连夜赶路。”

“今日已入南戒,今夜赶路,明日便可到达河的源头。地心的百姓正因暴病而苦,我又怎能在被榻里睡得安生?”公主回道。

他沉默半晌,好收敛那出格的感情:“那就用折衷的办法。你到前面城镇放下马,我载你赶路。待回途时再来取,也不迟。 ”

公主不语。他触及她把在缰绳上的冰冷指节,不禁急道:“尤娜公主。”至此,也再说不出什么劝诫之言。他与她本就是执拗的同类,困窘于生活中苦苦挣扎;若非同根而生,定是要落得兵戎相见的。

“白(はく),你误会了。我只是不舍得把小白(しろ)一个人丢在这。”公主勒紧缰绳,抚摸身下黑马的鬓毛。

“你叫它什么?小白?”他随公主下马,难以置信地问道。

“嗯!是我刚刚想的。”公主笑道。

他向光源处引马,并未回答。那初学者学他引着缰绳,小白顺从地跟随她。这很难得。

”我的叫小白,那你的就叫公主好了。齐头并进,多好。”

“别这样。”白笑了,却似恨极了这一主意,“把披风盖严实了。我们到底是出了高华,还是小心为上。”



他们放下马匹,婉拒旅店邀约。公主通体冰凉,蜷入他怀中,城门未远,尘埃未起,却已不住倦得深及梦乡。他深深叹息,耳边残响她灵动话语,默视冬风将白雾弥散。

他目光上辙,数天上暗且密的繁星点点。当正数第九十三颗时,他令马停下,不让惊扰公主。立帐,生火,下褥,动作娴熟。

待火驱走帐中寒冷,他便褪去公主披风,亲手送入帐中。而他,则如往常迟迟入眠,又将早早苏醒。不眠既非他所能掌控,也正便他随时斩断惊扰她安眠的危险。若一切安稳,他或还能在晨曦之前偷出公主的弓与箭,正如她从他怀中窃出短刃在雨中挥舞。往昔他是她的师傅,今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运气好倒还能捉只飞鸟当早餐,前提是这顽固的公主不恼他欺瞒她停下性命攸关的步伐。

他枕戈待旦。

年轻的将军逃离绯龙城,梦与睡眠变得支离破碎。苏芳将他品性中的光明向善剥离,而梦只是万千丑恶的一个端倪。他的夜晚由恶魔的低语,虚妄的想象,灾难的预示共同织作而成。十五岁的他如颊边的白羽般自由无垢,常在他的耳边暗暗惊诧:没有侍奉公主的资格。没有生存意义。为何还不自尽?然后黑发的少年化为红发的公主,她怜悯地看他,热烈地亲吻他,柔软的腰像蛇一般地缠上他。情事未尽,她忽而凝视远方,嘴中发出甜蜜的邀约:我们一同去杀了苏芳。

他便常在这时清醒,任由愧疚与羞辱碾压他的头颅。待黑暗的余波平息,他又披上完整的面具,吊儿郎当,满口调笑,顾自期望她永远不要亲近他,窥视他面具后残缺的一角。

十八岁前,对苏芳、对公主的忠诚与爱支撑起他坚不可摧的脊柱。这份感情越深厚,被毁于一旦后的隐疾就有多顽固。他无法再守望,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征服;他无法再信赖,每一个抱有好意的人都心怀鬼胎;他无法再爱,只为公主一人而活,是他能力止步于此。他只能爱她一人,只能信她一人,别无选择。她是深井中唯一的天梯,唯有她的命运预示着世人的将来。

世人的将来。他咀嚼这个乏味的词语。多么可笑。他嘲笑着反问自己:是世人的将来?抑或只是两人的将来?你真的能理解,抑或只是盲从?

他驱散丑角戏谑笑闹声,山的轮廓从暗处渐显出来:晨曦还未降临。而那晨曦的公主,却映入他眼帘。公主席地而坐,双臂环膝,与他四目相对。她眸中不含怨意,仅是一片晶红的火平静燃烧,温暖,广阔,触不及里。

他伸手抚平她发,又放下。他想起。于是他声音喑哑,如狮虎咆哮。他道:“你想现在启程?”

公主摇头:“这账清晨再和你算,到时快马加鞭,你可别抱怨屁股生疼。”她张扬笑容刺眼,转瞬即逝,低声细语温和,萦绕嗓间,“现在你只管进里边睡觉。”

他哑然失笑,紧绷肌肉略略松弛,凝固血脉缓缓流动:“究竟是谁骑马?还是你来载我,让我领会何为人仰马翻?”

“白,你有时真的很烦。”她抱怨道,无心之语往齿外流露,“人仰马翻,也是因为你太重,也不知道‘公主’是怎么把你载来这里的。反正我怎么挪你,你都纹丝不动。”

他忽捉住她冰冷双手,温度与先前全无差别。他阴沉发问:“什么时候醒的?”公主身板僵直,一时不语。他不该。她将恐惧深深掩埋,世人都可不见她的弱小,他不行。

白说:“地心百姓因南戒之水而死的已达上百;而去年,南戒的边地城主被我斩杀。争端和平解决的机会渺茫。除此之外,还有何让你忧虑?”

公主道:“与四龙在地心城镇分别时,翟鹤交给我一封信。去年在边地结识的士兵听闻我们将入南戒,提出要为我们引路。他没出现。”

“你在方才途径的城镇放下马,听闻食客议论俘虏,忧虑战争。……原来如此,上马后便假寐,你仅是认为我需要休息。”

她语调轻快纷扬:“你多了解我。”

“过来。”他低呼,理智还犹能进行一番于事无补,“请过来。”他掌心压上她面颊,温润的流水淌过冷硬的河床。不可断绝。她的泪。

他赞赏她,她道,这是雨水流过。他担忧她,她道,这是太过疲累。他伤害她,她道,这不为你流。他早该想到,她是个骗子。她只在他面前流泪,便只拿谎言搪塞他。而他,苦涩又欢欣,卑劣无比。

他附身,轻吻她冰冷嘴唇。

骤然清醒。一场灾难。他毫不手软,要害,痛楚,针针质问缝紧他内心。他的爱因公主而起,他的恨自内我而生。没有一样允许流露。他早该想到。他吻她手心,吻她额头,吻她泪水,便早该想到!何为如此愚笨?

公主紧抓他衣襟,一如告别风牙时毁灭性言语。一个征兆。她的舌头顶开他牙齿,碾碎他建设的一切:伤口与劝诫。水声,拂晓,爱。意象浮现他脑,与梦中不相类似。

尤娜说:“我爱你。”他道:“一时错觉。”尤娜说:“很早以前。”他问:“放下过去一切?”尤娜不语。他的额头浸出汗水,漆黑意志堵塞口鼻,令人窒息。他庆幸。他最善忍耐。

他挣脱她手,欲回头。尤娜拦他:“和我一起进去。”他问:“你不明白?”尤娜答:“我明白。”他问:“这是你的命令?”尤娜不语。他又问:“即使狼烟明日升起?”

尤娜说:“我不命令你,我请求你。”她将他推入帐中。他挣扎,他恼怒,他早知道公主倔强与他抗衡,早知道他根本不在认真挣扎,也根本不在认真恼怒。他咆哮:“你是我的主人,怎么可以向我低头?”她目光灼灼:“此事无关地位,无关战争,甚至与你我无关,它关乎爱情。我需要你,仅是如此。”

他安静,如一具死尸。而后,他恳切地再次吻她。他下坠,沉入海底;上升,飞入云端。下一次,是否折翼,粉身碎骨?他低声喃喃:“你的欲求,又怎可与我相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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